猫馅儿

你瞧,月亮在我的肚皮底下发光呢。

【正坤】共饮一壶春(一)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00.

 

你最好祈祷自己一点都不爱我。

 

蔡徐坤躺在床上,听那个人倚在门外,轻言蜜语的安慰电话那边的人,越觉胃里火烧火燎酸痛得几要翻江倒海,他哑着嗓子咯咯笑出声,眼泪却扑簌簌一滴滴浸落到枕巾里,一瞥眼就看清了寂静苍冷的房间内一排排高大的酒架,一缕连酒瓶木塞也挡不住的醇厚酒气在鼻尖晃荡过去又辗转揉回来,心尖瞬间被蛰了一下般深深浅浅的疼,他一个侧歪滚到床边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你最好祈祷自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朱正廷。

 

他吐得一塌糊涂,好似连心肝脾肺肾都要一股脑呕出来,胃里的秽物都吐完了便只剩下一口口苦水,苦得好似被摧折破了肝肠寸断的黄胆水,混着这么些年来痴心妄念酿了许久的心头血,吐得他头昏脑涨手脚一阵阵麻酥酥的发冷,汗水和泪水凝成一滴晃悠悠挂在胀红酸楚的鼻尖上,他感觉胃里空了,那点子缠绵深邃又暗无天日的心思似乎也要从腔子里呕尽了。

 

因为。

 

——因为若你有一点点爱我,若你对我有哪怕一点点感觉。

 

——我便要让你余下的几十年,让你在将来不和我在一起的任何时候,内心都无法安宁,永远牵肠挂肚,永远念而不能为。

 

 

 

 

01.

 

“你明明不能喝酒,干嘛还喝那么多?不要命啦?”

 

他在一片迷朦潮湿的梦寐里微微笑起来,感受到那个人修长温暖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他明明觉得热,躺在开着暖气的屋里浑身都大汗淋漓,对这温暖却依旧窃窃又软弱的渴望着,只因这触感实在绵软缱绻,委实让人舍不得睁眼只想闭着眼睛沉睡。

 

“好烫。”那个人轻声嘟囔,椅子在地板上拖动出一点细微低哑的声响,他好像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模糊隐约间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浴室里一阵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年轻人的细腻指尖拂拭过他的额头,黏带起一串小小的灼热的涟漪,微阖的眼帘上有漆黑温热的人影在晃动,蔡徐坤不得不无力地睁开眼,朱正廷正俯下身将一领冰凉潮湿的毛巾敷在自己额上,看见蔡徐坤迷糊却安静的眼神,他弯着腰一手轻轻撑在他枕畔,一手探下去轻轻缓缓地刮了一下他汗涔涔的胀红鼻尖,干燥洁白的一截指缝肌肤触在湿润细腻的鼻梁上晕开一片极甜极淡的欢喜,好似心尖尖上被人温软缠绵的挠了一把,整个人都要清清浅浅的融化泅散成一滩蜂蜜水,蔡徐坤痒痒得有点想打喷嚏,他捂住鼻子,微微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他。

 

朱正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熬了大半夜,他尖瘦的下巴上冒出来一点不修边幅又颓靡成熟的淡青胡茬,像一片蓊郁湿润的毛绒绒森林,和平时的甜美形象倒是大相径庭,平白像极了大厂里那个戴一副圆框眼镜跳舞时皱着眉头又俊美秀逸的昳丽少年,朱正廷又半认真半玩笑的用指缝扯了他白皙娇嫩的脸颊肉往外拧了一下: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喝这么多!”

 

那一双清浅透澈又晦黯潮湿的风流眼,此刻在背着月光的漆黑阴影里微微发了灰,好像两颗蒙尘的明珠里流动摇曳着一两分温热的湿漉漉水雾,噙着轻责怨怪越发显得剔透而温柔,笑吟吟地垂着眼睛只是看着自己,清亮月光从他背后打下来,将这个人的笑和着深夜里静悄悄的春风,栽种在蔡徐坤的眼睛里开出一朵花,花开不败,一开就开了许多年。

 

蔡徐坤早已忘记自己有没有握住他的手,只记得自己心里那时满满的欢喜,轻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他的漂亮眼睛盛满了清浅缱绻的十一月的月光,水淋淋又波光潋滟,底子天生就温软狐媚又滟滟娆丽,平时却还端着一份冷淡峻傲好似崖边凌霜而绽的一支红玫瑰,他这会儿放下防备,朝朱正廷轻轻一笑,连眼角细微的皱褶纹路仿佛都裹着风情万种的甜,嗓音因为宿醉还染着冷薄微醺的低哑,调子却是又轻又软,藏着些微幽秘的迟疑和犹豫:

 

“那下次,我们——”

 

蔡徐坤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睁开眼睛,白纱窗帘被轻巧潮湿的晚风撩动着拍打在窗棂上,发出一阵刷拉拉的细微响动,七分月光渗着五月份蔷薇花的潮气,溶成一小团蜷在地板上,蔡徐坤于是也蜷在空调被里怔怔的和它对望,卧室里没有开空调,凉气早就散去了大半只剩下憋闷潮热的干风,床上只躺着他一人,再无旁人。

 

他这才惊觉,刚刚那会儿原来只是个梦。

 

他很久像这样没梦见过年轻时的往事了,更是鲜少梦见朱正廷。

 

自从团队解散之后,组合里的每个人他都遇见过,兄弟几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天南地北的总是乱飞,唯一能遇见小聚一会儿聊聊近况的场合就是某颁奖典礼或者某拍摄现场,万幸的是,就算不在一起了,大家总还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就算一时没了联系也还是会有消息传到耳朵里,只除了朱正廷。

 

蔡徐坤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想,自他退出娱乐圈开始,他大概是有五六年没见过他了。

 

朱正廷,现在怎么样了。

 

听黄明昊上个月在国剧盛典上隐隐约约提起来,他好像继承了家业开了个公司,当上了总裁过着不用再面对镜头假笑的生活,那会儿蔡徐坤正被点名要上台领奖,闻言只能低下头急匆匆地说了句你先别走,等我回来还有话问问你,谁知道领了个奖回来以后,黄明昊早已被经纪人接走提前离场去赶电视台访谈了,蔡徐坤坐在位子上攥紧了手里的奖杯,奖杯上染着手心一层滚烫炙热的汗水,发着雾蒙蒙的幻光。

 

他想,如果那个人过得真的好,那么,当初的约定,也是时候兑现了吧。

 

蔡徐坤拿脸蹭了蹭枕头,打了个哈欠却渐渐睡意全无,他怔怔的在床上躺了许久,终于振作了一点精神翻个身探手去够床头柜上那个相框,相框里的九个挺拔少年隐在黑暗里看得并不分明,他索性打开了台灯,翻身趴在床上,借那一点点黯淡温热的橘色灯光打量起了照片里的每一个人。

 

那会儿的人事总是天真,他们牵了手说要一起走,好像做出了承诺,那就永远不会弄丢任何一个人,说是一辈子就真的是一辈子,照片里的九个人迎着镜头站在舞台上勾肩搭背的摆着pose,背后是欢呼尖叫举着灯牌的粉丝,所有人都站在打下来的炽热灯光里笑得欢快又得意,浑然不觉光圈外是怎样一片扑朔迷离的漆黑,也都不知道,后来的后来,天南地北,寒来暑往,当年掏心掏肺的兄弟们聚少离多一年也不见得能见一次,像这样九个人齐聚一堂勾肩搭背的来上一张大合照,更是自解散那年开始就再未有过。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总是站在最边上那个形容昳丽的少年,蔡徐坤眯着眼睛迎着光看了半天,啊,原来朱正廷下巴上的那颗小痣在镜头里是看不出来的,只得像梦里那样凑近了看呼吸几可相闻的时刻,才能看的一清二楚。

 

蔡徐坤发了一会儿呆,他在枕边摸索着终于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那个人,和朱正廷的最后一条对话还停留在三月十八他生日的那一天,他盯着对话框里那一条自己到现在还没删掉的草稿,突然就记起了那天密密麻麻却藏得极深的心事。

 

他当时正在剧组和新晋的一位小花旦拍对手戏,小花旦虽然为人勤勉诚恳,对待工作兢兢业业,演技水平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无奈对面的影帝心不在焉又魂飞天外,一场简简单单的探病戏,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竟也能NG了十几回,无奈蔡徐坤总是惦记着那个人的生日祝福,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倒是连累得小花旦和他一起被导演训了好几回。

 

导演大手一挥示意他们解散休息的时候,蔡徐坤寻了个由头急匆匆就往卫生间里走,关上小隔间的门他一个转身就坐在抽水马桶的盖子上,打开微信就想发过去一个视频聊天的邀请,无奈他只穿着一件单衣在三月的料峭春风里冻得久了,纤长漂亮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抖了很久却怎么也对不上视频聊天的按键,鼓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画着浓妆,头上戴着一顶沉重厚实的假发发髻,生怕一开摄像头要吓到对面的朱正廷,抿抿嘴唇终于放弃了。

 

——这么多年没见了,第一眼总要正式用心些才好。

 

他瞪着那个人的头像瞪了半天,迟疑犹豫的打了几个字准备发出去的时候,又不自觉点进他的朋友圈看了看,仍旧是一片空白,从微信里跳出来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一股怯懦瑟缩的心情突然从胃里蹿起来轻轻伸手攫住了他,假如他在忙呢,在开会或者正好在开车呢?于是又进了微信,把那条草稿删删减减编辑成了另一条更官方礼貌的问候,咬着舌尖轻轻摁下按键发送过去。

 

坤坤:生日快乐啊,正正。吃生日蛋糕了没有?

 

这么一来就陷入了无止境的焦灼等待里,蔡徐坤坐在轰隆隆作响的抽水马桶上,感觉屁股底下坐着一列正准备启程的云霄飞车,他随时要被这列云霄飞车抛上天堂或者拽下地狱,三月份并不温热柔软的初春微风里,蔡徐坤仅穿着一件剧组的单薄戏服,很快就被冻得十根漂亮手指全都通红肿胀起来,他哆哆嗦嗦给手机设置了响铃模式放进衣服兜里,朝手心里哈了几口潮湿炙热的雾气,又借着这短暂的臆暖润泽去摩挲搓弄起自己冻僵了发疼的耳廓,只是实在很冷,卫生间里的暖气开得实在不够大,蔡徐坤索性原地蹦了几下,踢踢脚活动一下像石头一样僵滞淤塞的脚趾,正听见助理在外面提醒他快开工了。

 

蔡徐坤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等一下,马上就好。”

 

这一等就又是十分钟。

 

助理总算推门进来敲他小隔间的门,蔡徐坤从抽水马桶上站起来,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看空荡寂静的消息栏,又不死心的点开朱正廷的对话框,那条生日祝福孤零零的躺在最上方,底下是一片空旷得无着无落的苍白,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一条回信,蔡徐坤站在原地怔怔的吸了吸冻得发酸的鼻子,感觉寒意一下一下从脚底板往身体里扎,冷得蔡徐坤连眼底都要发酸肿胀,他歪着头终于还是没忍住又发了一条出去。

 

坤坤:正正?你不在吗?

 

然后就被助理拖出去接着拍戏,一场戏又NG了好多次,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大汗淋漓的叫了停,蔡徐坤裹在羽绒服里抱着热水袋,像只帝企鹅一样鼓鼓囊囊坐在场边,他一坐下来就在包里掏了半天把手机给掏出来,拿在手里一划却仍然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他终于忍不住慌了,站起来就开始呼叫助理过来。

 

助理正在场边给他接热水,却听见蔡徐坤一贯清脆漂亮的男中音发了急,调子来得又快又短,像一支箭镞搭在弓弦上跃跃欲发,助理唬了一跳,端着水杯就往他这里跑,隔得远远的就看清他被寒风吹得青白疲惫的一张脸,粉底全浮在脸上,好似再来一阵风就要把他彻底击倒,但是蔡徐坤攥紧了手机,咬着嘴唇眼底发红立在那里,看起来又愤怒生气得厉害,像一头暴怒时毛发皆张的狮子。

 

待到助理一到跟前就毫不客气的开始训斥她,字字皆严苛又狠戾:“你看到我手机没电了不会帮我充电吗?你作为助理连这点事情都不会做,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充电器呢?”

 

助理是个才跟他不久的二十出头小姑娘,向来见惯了他待人温和有礼的模样,平日里也是和他没大没小惯了的,哪里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被他这么骂了一个没忍住居然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瘪着嘴瑟瑟缩缩的就弯下腰去包里找充电器,片场里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注视着这边,更让小助理难堪委屈得不行。

 

蔡徐坤接过充电器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急匆匆转身就蹲到墙角插上USB接口就开始充电,好不容易屏幕亮了,蔡徐坤点着屏幕的手指颤抖焦急又凌乱痉挛,白皙指尖腻着涩涩的冷汗怎么解锁也解不开,终于解开了就点进微信里往下拉,一刷新,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蔡徐坤咬着牙,索性点进那个人的对话框,还是一片空荡荡的白。

 

对话停留在自己的最后一句,慌乱局促好似一个戛然而止的手势,像一个冷笑话,没有人接着这个梗就真的变成了笑话,顾影自怜,无人捧场,这场戏全让他自己一个人演了。

 

他裹着一身超大的黑羽绒服,越显得身形瘦弱单薄,整个人好似要被淹没埋葬进这一堆蓬松的棉花里,刚刚取下假发套后脑勺的短发还乱糟糟得像个鸡窝,蹲在墙角背对着众人活脱脱像一个可怜的乞丐,蔡徐坤愣了一会儿,又慢慢点进朱正廷的朋友圈,仍旧没有一条内容,教人无法窥探那端的虚实,他是好是坏都藏得深深的,隔绝了所有人,不参与进他生活的所有人都要硬生生被锁在门外。

 

毕竟是生日,公司的人或者亲朋好友都要为他庆生的吧。

 

他应该是没看到,应该是真的在忙。

 

蔡徐坤低下头,他感觉眼睛一阵阵发酸,连脑袋也开始昏沉滞塞,喉咙深处好像有一根羽毛在来回搔动乱撩,痒得他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虚弱轻微得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幼猫儿瑟缩在墙角哑着嗓子低低的叫,他又吸了吸鼻子眼前是一片乱晃的漆黑迷朦,撑着膝盖慢吞吞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手机喀喇一声摔在地上,蔡徐坤呆了一秒,又想弯下腰去捡。

 

却不想旁边伸出一只手先他一步把手机捡了起来,小助理惶惶不安的站在他身旁,把手机递给他,她委屈郁闷的心情早就被蔡徐坤脸上的神情惊得一干二净,如果说先前冲她发脾气的蔡徐坤是一只暴怒嗜血的雄狮的话,现在沉寂缄默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一只在大雨中被兜头而下的暴雨浇得浑身湿透的小猫,他躲在灌木丛里瑟瑟发着抖注视着车流汹涌的街道,不愿意跟任何人回家,蔡徐坤笑了笑,他的眼睛红红的,这么一笑起来,眼底那一丝水光潋滟的湿漉漉雾气好似都干涸萎靡了。

 

“谢谢你。”

 

三月料峭冰冷的春风里,他这么轻声向她道谢,又伸手过去慢慢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有种憔悴泥泞的温柔,像一朵摇摇欲坠的花被冷风摧折得久了,连香气都要支离破碎。

 

“还有,对不起啊。”

 

隔天朱正廷的回复总算到了。

 

正正:对不起啊,坤坤,昨天太忙了,没看到。

 

正正:谢谢祝福了,蛋糕很好吃。

 

蔡徐坤彼时正昏昏沉沉躺在被窝里捂汗,他一旦发烧就浑身无力任何行程都必须推了,清亮温热的阳光从窗外一寸寸蜿蜒着爬进卧室里,蔡徐坤侧躺着看见手机屏幕在浅浅深邃的阴影里亮了一下,又亮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原来像他们这样多年没有联系的朋友,乍然交流起来的确是有一说一、问一句答一句的,那边的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和他交待,连叙旧都变得拘谨吝啬起来。

 

所以连带着他自己,那一句“你不知道,我等你回复等了很久”也过于亲密黏腻,只能变成草稿待在对话框里,变成了他深藏于心暗无天日的心事。

 

蔡徐坤微微笑了笑,正把那条草稿删掉,再寻思着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却看见顶端的信息提示框一亮,竟然是很多年没有动静的nine percent微信群,他连忙退出来点进去一看,是黄明昊的一条消息,时隔多年,黄明昊一改以前每个人都要艾特出来的流氓习气,只简洁利落的艾特全体成员,说了一句。

 

Justin:六月份哥儿几个有没有空?来北京聚一次?

 

黄明昊的房子刚刚买好在北京,他以前虽然总是孩子气,却是个孝顺孩子,挣到的第一桶金就是硬撑着给爸妈在上海买了套别墅,他爸妈在商海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家财万贯,也并不缺他这一套房子住,只是他咬紧了牙关硬要给,孩子出息了独立了,爸妈也只能红着眼睛接受了,所以算起来,北京这套房子才是黄明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套房,他是本着在这儿住个几年的心思的,所以格外看重,蔡徐坤和他接触的比较多,懂他的想法,眼瞧着这小孩儿是要请几个兄弟热热闹闹的来一场温居。

 

但是六月份。蔡徐坤点开了黄明昊的对话框,正准备私聊他看要不要换个时间。六月份活动比较多,他也在北京自然无所谓,只是担心其他几个人走不开。

 

却没成想,这么晚了那几个人都还没睡,爱热闹的范丞丞自然是第一个响应的,连远在台湾的陈立农也很是捧场,答应了到时候一定会从台湾赶过来,八个人又是只剩下了朱正廷一个人没有动静,于是黄明昊一改这些年越来越成熟圆滑的作风,秒秒钟做回若干年前那个爱吵爱闹的xxj,在群里刷拉拉一秒钟艾特了朱正廷无数次,直把朱正廷吵得发语音回骂了一句。

 

“黄明昊,你想死是不是?!”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当年的的清越俊逸,只是年岁渐长,又隔着一个偌大的网络,仿佛添了几分沉稳冷静又不紧不慢的气度,电流刺啦啦低低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月光冷清又明亮,听起来的确是略略有些陌生的,蔡徐坤怔住了,他一遍听完了,又点进去听了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再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只是听着,就能听清他声线里每一丝渐生的喑哑低沉,慢慢勾勒出他这些年经历过的生活,那些自己无缘踏足的岁月里每一次挫折和喜乐。

 

他这边正发呆,那边群里却是炸了,朱正廷这句话一骂出来,好似一座时光机倏忽就载着所有人嗤啦一下穿越回了当年的青葱岁月,于是群里的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先恐后高谈阔论起来,夜很深了,大家却热热闹闹的好像还是当年就算同一个寝室也能在微信里聊个通宵的模样,蔡徐坤微笑着插了几句嘴,就只是默默旁观着弟弟们插科打诨。

 

Justin:对了,朱正廷你六月份到底来不来北京?你给个准信儿!

 

朱正廷:你到时候通知我时间地点就好了,我这些年一直在北京。

 

蔡徐坤一怔,大半夜的,好似一盆冷水兜头哗啦啦浇下来,淋得他一个激灵。

 

朱正廷,也在北京?

 

然后,这冷水又慢慢地,慢慢地被体温氤氲加热升腾成了一股股轻盈袅袅的白烟,裹着蔡徐坤飘飘然直往上蹿。

 

——六月份,他也会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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